Category Archives: 如戏人生

D.H.劳伦斯与三里屯

上周末从首图借了几本书回来。自从第一次从首图借书,发掘了这种既新鲜快捷又省钱的读书之道,我自然而然地克服了不碰别人书的毛病。哎,我真的该坚持每天写博客的,因为现在已经快忘了当天的样子了。总之那天从首图出来后,拎着沉甸甸的一兜子书,准备去三里屯一个慕名很久的餐厅吃饭。我左手挎着书袋子,右肩背着自己的包,还要腾出手来查手机地图。穿着高跟鞋把整个三里屯和使馆区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站在了通向那个餐馆的路口,可是顿时觉得这个餐厅的位置我不喜欢。真的是非!常!不!喜!欢!于是早已饥肠辘辘的我默默关掉手机地图,走向相反的方向…… 身体里的饿小人儿在骂固执小人儿:你为什么这么倔啊!

三里屯的外面和里面千壤之别。透亮的购物商场把一些小酒吧围住,像是隔离出了一个小世界。从工体北路看,三里屯灯火辉煌。可是走到了它的背面那一块弹丸之地,就好像到了一个东南亚国家。地面被酒水弄地又潮湿又油腻,道路水泄不通,一辆辆豪车慢慢挤过,老外们闪转腾挪,熟练地穿梭在小贩和车之间。虽然是冬春交际之时,人们却红光满面。灯光和酒精让他们的脸变得火热热的,渗出又自信又热情又冷峻的光彩。

我想起以前有一次午夜在三里屯酒吧。镁光灯照的四周像白天一样,人声鼎沸,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等到到主路上打车的时候,才发现北京城已经睡了。就像查泰莱夫人的那位爱自由爱极简的情人说的那样:“夜里两点半了。但纵使在沉睡中,这世界依旧扰攘不安,它跟着火车或马路上的大货车在骚动,跟着熔炉所迸发的红光在闪烁。它是铁与煤的世界,有铁的残酷,煤的暧昧,和驱策一切的没完没了的贪婪。就是贪婪,贪婪在沉睡的世界骚动作怪。” D.H.劳伦斯把这位情人塑造成一个反工业化的人物。他崇拜返璞归真的生活以约束自己免收外界的诱惑——工业化的世界和女人是他最大的障碍。

一直久仰D.H.劳伦斯大名,包括不久之前看的《莎士比亚书店》,<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毕奇小姐在书</span><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中也提到过他。大家对他的评价是争议性作家,说他对情爱和性的描写太过直白了。看过《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之后,我觉得那些关于性爱的描写并没有让我有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毕竟是大家“都懂的”的事情,我也看得不是很仔细。反而我觉得我爱看这本书的原因是他的话语非常通俗易懂,而不像许多其他作家一样玩弄辞藻和叙述顺序。简约但不简单。他给读者传授的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时的焦虑,而不仅仅是情与爱的故事。然而,那个时候的焦虑现代人也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劳伦斯写到:</span>

<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他(指情人)又走回幽暗、宁静的树林里去,但他明白林中的宁静感其实只是一种幻觉。工业噪音扰乱了幽静,刺眼的灯光发出讪笑,虽然这会儿他看不见它们。人再也无法保有隐秘,再也无法遁逃了。这个世界容不下遗世独立的人。现在他又搞上了那女人,又把自己陷入另一个痛苦和毁灭的循环里。因为,凭过去的经验,他晓得这种事代表什么意义。</span>

<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错不在女人,不在爱情或性欲上。错是错在那些可怕的灯光,那穷凶极恶,嘎嘎作响的引擎声里。那儿,在那机械化的贪婪世界里,贪婪的机械论调和已成了机械化的贪婪,与炽热的灯光、喷涌的金属火光交迸着,和繁忙的车流一起轰隆大响,那儿蛰伏庞然怪物,等着要摧毁在何不从的对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把这篇树林毁了,到那时,野生风信子再也展开不了,在机械的洪流和巨响里,所有柔弱的事事物物都要灭绝。”</span>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聒噪的三里屯的写照吗。人类是被科技和异性所毁灭的,而这两类东西归根结底都是贪欲。每个人都是这样,别太认真了。听个三里屯的歌儿睡觉,龙井的夜三里:
<object width=”480″ height=”400″ classid=”clsid:d27cdb6e-ae6d-11cf-96b8-444553540000″ codebase=”http://download.macromedia.com/pub/shockwave/cabs/flash/swflash.cab#version=6,0,40,0″ align=”middle”><param name=”src” value=”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NjY4OTA2MjIw/v.swf” /><param name=”allowfullscreen” value=”true” /><param name=”quality” value=”high” /><param name=”allowscriptaccess” value=”always” /><embed width=”480″ height=”400″ type=”application/x-shockwave-flash” src=”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NjY4OTA2MjIw/v.swf” allowfullscreen=”true” quality=”high” allowscriptaccess=”always” align=”middle” /></object>

与个人无关

周五的晚上看个文艺片最美不过了。爱尔兰和荷兰制片的Nothing Personal符合了文艺片的最基本要求,就是风景又静又美。孤独的旅行者和深居简出的大叔相遇了,镜头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里,对着他们的小小的背影和只有风在动的原野。一开始女主倔的像头牛,不接受与男主一起吃饭,不告诉他她的名字。我一直以为在电影里,只有土耳其裔德国人才是这种长时间被更年期妇女附体的样子,没想到这是孤独过头的人的通病。男主为了保全“孤单”的自己最终选择自杀。女主角读的一本书上写着,“Nothing really disappears. Everything continues in the world of humans.” 孤独者比较神经的原因大概就是如此吧。宁静是信念,是不会被肉体和灵魂左右的。看豆瓣的短评有许多人写诸如此类的话:“看过却发现原来这样的生活却是自己也想要的,与世隔绝,有音乐,书籍陪伴着,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无所谓孤独与否。”说这些的人是享受不到孤独的。因为大多数的人要的是用看上去平静的东西来定义平静的生活,而内心深处还是很难与世隔绝,说白了仍旧是在用一类过于表象的东西来填补空缺。

电影里有句话:The talent knows when to stop. 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如今正有又酷又拽地说出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的时机。可是说实话我有点害怕疯成这样。这样的自发选择的孤独和自我禁锢太刻板了。我不要变成被固定模板格式化的傀儡。只是,说一句 we should end up this的勇气还是要有的吧。

写作的喜悦

好几天没有写博客了。我发现不管写得好写得差、写得长写得短,只要心不静,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甚至连打开这个网站的欲望都没有。以前我最爱到处看陌生人的博客,喜欢窥探别人的生活。这几天犯懒,好像博客这个东西像碰触了某些禁区一样,自己不想写,也不想看别人的。刚刚洗澡时想到这些,顿时十分佩服把写作当职业的人。连福楼拜都说:“写作要超人的意志,而我却只是一个人。”

生活的诱惑太大了。一个人不禁七情六欲的同时还能写出好的作品出来,那才叫生活的导师呢。可是他们是像我现在这样,硬生生地憋出与实际生活不那么搭边的文字以迷惑大众,还是真真切切地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呢?不得而知。

写博客是要忠于自己的——在一个没有人观赏的地方瞎咧咧有点病态和自欺欺人。所以在自己无法做自己的卫道士的时候,让<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自己分心的事物把一些本该写出来的部分拽走,</span><span style=”font-size: 14px; line-height: 1.5em;”>只能留下一片空白。</span>

重读辛波斯卡的《写作的喜悦》,希望自己依旧平和地面对生活,了结该了结的事,享受最舒服的状态。

……
他们忘了这并不是真实的人生。
另有法令,白纸黑字,统领此地。
一瞬间可以随我所愿尽情延续,
如果我愿意,可以切分成许多微小的永恒,
布满暂停飞行的子弹。
除非我发号施另,这里永不会有事情发生。
没有叶子会违背我的意愿飘落,
没有草叶敢在蹄的句点下自行变身。

那么是否真有这么一个
由我统治、唯我独尊的世界?
真有让我以符号的锁链捆住的时间?
真有永远听命于我的存在?

写作的喜悦。
保存的力量。
人类之手的复仇。

新的我

买了新的洗发水,换了新的睡衣。希望这是这一小段时间中新的我的一个好开始。我觉得我过得太混乱了。内疚。自责。忏悔。一本小说看了好几天还没看完,里面有的人物都快忘了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得重新客观地认识一些虚拟的人和事,不能被某个抽象的意念控制。。。我以后一定不会记得这一篇博客是在说什么,只是,混乱的逻辑之下,现在的我明白必须要结束这种飘渺的状态就好……

认真读书!认真过日子!晚安。

冬雨

连着雾霾了好几天,北京终于干净了。像风尘仆仆后洗了一个澡,散发着诱人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深呼吸。大概要归咎于昨晚下的雨吧。像秋雨一样,不算冷但是凉凉的,混着泥土的味道。为了避雨,特意在办公室多待了一会儿,直到八点多才往家走。车上没有太多人,司机都没有开灯。于是就在一片黑漆漆里,透过雨刷机械的扫动,看着外面同样黑漆漆、但被一点点星光点缀的世界。再年轻点的时候,人人都幻想着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后的这种小资感觉——淅淅沥沥的雨,和渐渐飘过的建筑物。可是昨天晚上我才明白,只会在熟悉的路线里才会感受到这种感觉,不会让新鲜和好奇占据的感觉。

昨天白天收到一宇的微信,说一个大学同学结婚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专业两个班加起来女生不过二十一二个,我以前想,大概有二十个人结婚她都不会结婚。这个女生从来都是短发、滑板、球鞋、双肩背,酷酷的,从没见过她穿裙子或高跟鞋(根本想象不出这个场景)。不过她眉眼长的十分漂亮。这是我们专业两个班的男生公认的,他们都说,如果她更女性化一些,肯定特别漂亮。所以昨天第一震惊对我来说突如其来她的感情生活,第二看到她在婚礼上的照片——盘起的长发、洁白的婚纱,真的好漂亮,跟以前那个假小子怎么也联系不起来。虽然我们毕业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不过还是祝她新婚快乐。也希望下次有机会见到她的时候,不要太不适应。哈哈。

今天登录了很久没登录的skype,看了看以前的聊天记录。发现曾经那个亲密无间、半夜去城里看演出、饿了就出去搓一顿的朋友,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他说话了。不过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冷战”了。可能就是那样吧,越是亲密的人,越要互相折磨。

所以这么多事之后我发现,不习惯不适应的永远不是新鲜事物,而是那些你已经掌握得烂透于心的东西。一旦它们退出或改变,对于措手不及的被动者来说,杀伤力大大的呀。

早间惊魂和午间惊魂

yihm在看了我上一篇博客之后问我:你不会又有男朋友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问,好像我对于找男朋友这件事很在行?其实并没有吧。

不过这一篇其实跟男,朋,友(前)也是有一点点关系的。姑且管这位前男友叫Z吧。

今天早晨跟这些年来数不清的北京冬天的早晨一样,雾霾笼罩着大地,窗帘外面的世界阴森森的,透不进来一点阳光。自从我换了宜家的闹钟,而不再使用手机当闹钟之后,我经常睡过头,因为新闹钟没有“再响一次”的功能。也不知道这个设计该不该称为“人性化”。于是七点钟闹钟响过之后,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窗外并没有按照常规表现出已经七点半的模样——依旧昏沉,让人感觉时间仍旧停留在佛晓时分。眼睛得不到足够光线的刺激,怎么也睁不开。于是我赖在床上刷微博。看见Z的头像,准备点进去浏览一番。在他的微博里又看到他艾特了现女友,于是又点进了他现女友的微博。直到那时我还在混沌之中,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真切地一步步走向深渊。他的女友发着正常女孩发的那些微博。我揉着眼睛打着哈气往下翻。忽然停在一条微博下(由于之后的惊吓我现在早已忘了是哪条微博),让眼睛使劲聚焦,模模糊糊地看完那些字后觉得,说的有道理啊。于是,我点了个赞。

就在那一瞬间我脱口而出:“我操”。眼睛瞬间睁大,身体一机灵,脑子开始十分清醒地运转和思索着:我他妈的在干什么?紧接着的0.001秒,我又点了点赞的那个地方,取消了赞。可是,天知道她会不会收到我的。。。其实真的可以称之为由衷的。。。赞美。我给洋洋发微信,我说,我操完蛋了。其实我真的不怎么骂人,只是,慌张之中我必须靠一些语气词来安抚自己。我跟他说了前因后果,他看了我的微博后截图给我,说,你的赞里没有那一条,取消了之后对方应该就不会收到了吧。无论如何,这样都显得太鬼鬼祟祟了。可是偷窥前男友的现女友的微博确实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况且……如果被发现,被嘲笑是脑残前女友的话,就更让我无地自容了。我会这么想,是因为如果我碰到这种事:发现前男友的现女友或者现男友的前女友无意中给我点了个赞这种事,我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个蠢家伙。可是我又觉得我不该这么折磨自己。我应该乐观而侥幸地认为她永远不会发现。好吧,那就这样吧。只是,后遗症还是要有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在不清醒的时候碰触任何社交软件了!

 

中午的时候在costa。对面坐了两个人。两位男士。其实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怪异。因为明明我旁边有桌子有座位,他们非要费力把桌子椅子搬到那个犄角旮旯去,虽然离我也并不远,但是那儿是个可以不被大多数人直接看到的地方。这两个人中一位是中老年人,一位看上去跟我年龄差不多。我愉快地品着伯爵茶,一边低头和洋洋发微信。突然我听到:“来跟我说说,这一周怎么样,有没有乖啊~~~”是那个年轻男人说出的话。我迅速在微信对话框里跟洋洋说:我操。洋洋同学大概一天到晚都被我折磨的心惊肉跳的,问我,又怎么了。于是我给他叙述了我眼前的一切:情侣鞋、摸脸、轻吻、爱抚、打情骂俏、娇嗔的“你是不是吃醋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洋洋说,你又有素材可写了。我心想,可不是嘛!我怎么竟遇上怪事。

显然我曾经觉得,作为这个每天都在更新的社会中的新新人类,我已经够新潮够包容的了,可是亲眼见到这种老少同性恋在公共场合做不那么妥帖的事还是让我觉得不很习惯。洋洋说,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人太多了。他是在顺着我的话说。可是我又在以一种我现在都有点厌烦的超级客观超级圣母的理由反驳他:每个人眼中正常与不正常的标准是不同的。他说:那这样说吧,咱们还是常规点。我想,这么说还行得通。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那两个男人互相撒娇的声音,只坐了一会儿,就快步走出去了。可能社会再进步一些,这种行为会不再令当事人或旁观者感到羞愧。至少,点前男友的现女友赞这种事要比它丢脸的多……………………

全身而退

取了书稿回家,可能是由于PMS的原因,感觉快要累散架了。浑身都又酸又胀,还被北京的严重雾霾熏得精神恍惚。

这让我想起了APS前那段人不是人、狗不是狗的日子。

于是我再一次悲观而又偏激地想,要想事事全身而退,最最基本的法则就是不要跟男人这种生物有任何瓜葛。

这可不是在酸葡萄。

研究图书著编审校手册

就是这本书了,出版社王姐借给我看的书。那个女人让我叫她王姐或者王老师,我觉得叫王姐显得比较上道儿,像混黑帮的(:D),就叫她王姐吧。不知道它经历了多少人之手,里面有各种涂抹和折页,所以所有者才在上面贴了“保持干净勿乱写乱画”吧。

以一个外行人来看这本书,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随便摘录几条:

一些重要的提法要依中央的口径,如“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方谈话”不要写为“邓小平南巡谈话”;“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中共十七大”如果不涉及其他民主党派,可以写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党的十七大”,但不要写为“中共党的十七大”;一般书稿尽可能不涉及政治方面的敏感事件、敏感人物,实在避不开时,可适当变通,如隐去敏感人物的姓名,代之以“当时的国务院领导同志”。

多个国家和地区名称连用时,应加写“国家和地区”。例如,“日本、韩国、菲律宾和中国大陆地区、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地区都出现了……”,把中国降为与台湾、香港并列的地区是错误的,应改为“日本、韩国、菲律宾、中国、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都出现了……”;如果论述国际金融市场时提及港、澳但不涉及国家问题,港、澳也可以不加“中国”或“地区”,如“纽约、东京、香港市场”;“台湾”与“大陆”是对应概念,“香港、澳门”与“内地”是对应概念,不得弄混。

注意政协与人大的区别。政协的成员称委员,他们向政协提交的书面意见建议叫“提案”。人大成员称代表,他们提出的意见叫“议案”。不要笼统地称“采访两会代表”、“代表提案”。

这只是冰山一角,属于“书稿内容关注点”部分的冰山一角。王姐跟我说还要看语言文字规范和校对符号用法。这一本150页的手册,比大部分小说什么的薄多了,但是看和理解起来都超级费劲,想必实操起来也不太容易吧。喟叹中:出一本书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能看到的每一本书。决定以后看书,除了看作者译者,还要把编辑校对终审的名字也扫一遍,算作无声的尊敬罢。

深夜,给热心肠和缘分这事儿鼓个掌!

what a surprising day!

今天晚上和奥利弗同学去地安门日昌吃饭。他真的是典型的把学机械和德国人这两个特点结合得天衣无缝的人。非常抱歉的是,在地铁上我本来想友善地说他是个nerd,可是脑袋里想的是geek,结果嘴里秃噜出来的是jerk…………我看到他的脸瞬间就变了个色。。。

吃完饭后溜达到景山,可惜关门了,又在胡同里绕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地铁站。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胡同里特别安静。后来经过一家四合院门口,碰巧一对母女刚回来。等我们撞苍蝇一样又回到原地时,她们还在那。那位妈妈主动走过来,问:Can I help you? 像极了零八年奥运会全民学英语时发的英语资料里的语气,带着北京腔的“英普”,特别亲切。我就问她地铁站怎么走,她提过女儿的包,跟她闺女说:“去,你去把他们送过去。”我赶忙说,不用不用,你告诉我们怎么走就可以了。她们说,没事没事,带你过去吧,怎么也得给你送到胡同口。推脱不下,就跟着女孩走了一段。她大概以为我也是从外地来的,再加上身边这个黄毛,开始给我们讲胡同的故事。她说前面要修条什么河,从她10岁就开始修,现在18岁了还没修完。我说你才十八岁啊,好小!她说,是啊,她的同学还有一块住在这里的小伙伴都出国了,她也有点想出国。我说好呀去德国吧,然后指着奥利弗说,他就是德国的。奥利弗虽然懂汉语,但是还是不太能听懂我们在聊什么,听到德国俩字立马精神了,赔了个笑。一路上我说了好多次不用送了快回去吧,她都一直坚持,直到看到了指向地铁站的路牌,她才掉头回去。后来我跟奥利弗说,这就是老北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的老北京。他不太能理解我想强调的东西,我只能接着强调这个女孩多么的warm-hearted,他说yeah, for sure.

回去的地铁上,奥利弗没坐几站就在北土城换乘了。地铁上冷清的很,他下车后我就低头玩手机。突然看见焦健一条微信,问我,你在家吗?我顿时愣住了,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他就坐在我旁边,中间隔了一个空座位!我说,怎么会这么巧!他说,刚才上车觉得这人特像我,就发了个微信。我说,太巧了吧,怎么会在一个车厢的!他说,整好就走到这节车厢的时候车来了,然后就上来了,坐下之后才觉得这是我。我又吃惊又兴奋地跟他岔了一路。我特纳闷的是,焦健这个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这已经是这些年我第三次在大街上偶遇到他了。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第二次是上大学后在一个按常理来说我们都不可能出现在校园以外的某个工作日,在我家小区外遇到的。第三次就是今天。我跟洋洋说了此事,他说,这就是缘分,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咱们就能成为同学呢,为什么这么多年后还能遇见,这都是缘分。

此刻只想感叹,缘分真神奇。而且,好像真的跟情感程度成正比。因为我定义的所谓讨厌的前男友我从来没有偶遇过,缘分好棒!

男孩别哭

上次写关于纳达尔的东西是2012年年初。特意翻出来以前的博客,上面记着在两年前的澳网决赛纳达尔五盘憾负德约科维奇之后的心情。今天他又一次倒在这里。

前天是纳达尔费德勒的半决赛,屏幕上打出纳达尔资料的时候,我惊呼:“纳达尔怎么都二十七了!!”我开始看他打球并开始喜欢看他打球的时候他刚刚十八岁,被称为“西班牙小将”。当年我初三。中考后的暑假父母让我去学网球。我现在还记得,那年夏天特别热。那个室内网球馆在海淀体育馆,球馆里开足了空调,但是每天下课后还是大汗淋漓。四周墙壁上挂满了球员的大幅照片。第一堂课上,教练指着那些照片问我们都把谁当偶像。当时打网球特别出名的就那么几个人,萨芬、罗迪克、休伊特还有处在上升期的费德勒。其实那时候迷的是萨芬,可是毕竟即将“人老珠黄”,我扫了一眼那些照片,唯一一个脸上没那么多皱纹的就是纳达尔了。我看着照片,他穿着从那之后的很多年都在穿的无袖上衣,是特别好看的绿色,戴着发带,卷发飘飘,动作定格在他得分后攥着拳头喊Vamos的画面,又回忆了下印象并不深刻的零星几场电视上播过的他的比赛,跟教练说,就他了,拉法纳达尔。之后,一次又一次在各项比赛中听到“西班牙小将”这个词——西班牙小将今年未尝败绩、西班牙小将挑战现世界第一费德勒。。。后来,西班牙小将变成了西班牙名将,渐渐又成了世界名将。终于,当年挑战世界第一的人也可以拥有这个名号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法网了,他卫冕之后我发了条微博,大意是,尽管有了性感的小胡茬,看台上有了性感的小女友,但是他现在还是像我一开始喜欢他时的那样,永远十八岁。似乎人们都会选择性忘记自己不喜欢的记忆,比如一个靠年龄吃饭的运动员无法抵抗机能减退这个自然规律。这些年纳达尔遭受了越来越多的伤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场飞奔都无所谓的小伙子了。我好像还对他像几年前的那样期待,似乎有点不公平。今天也是一样,手上的水泡破了血糊糊得一片,第二盘腰部肌肉扭伤,发球绵软无力,接发球也跑不到位了。解说看不下去了,说:退了吧。——连解说也把现在的纳达尔和当年的纳达尔区分的这么清楚。不过他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弯不下腰的时候还抢回来了一盘。

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除了打球,我特别欣赏他的强迫症:每次局间休息喝完水要把所有瓶子摆放整齐,准备动作时要有一系列固定的顺序。我觉得有癖好的人心里都有特别想法,比许多碌碌无为的正常人有深度,所以我喜欢,正所谓人若无癖不可交。还有他14岁的时候就向邻家11岁的女孩表白,一直交往到现在。

某个人最能吸引到自己的永远是自己从不具备的品质,正因为无法掌控这些优点,所以才会觉得它神秘又可爱,可望而不可即。像纳达尔这样的斗士行为我从来都没有,他却一次又一次表演这个伎俩,让我一边陶醉一边饮恨,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从他身上学点什么。我突然想到微博上一个段子:“巴掌脸的妹子拿着iPhone自拍然后抱怨自己脸太大了,瘦得不到100斤的妹子惊呼自己快要胖死, 门门考试拿前几的学霸说这次考试又要挂了,追的人可以组一个球队的女神问我们她会不会嫁不出去……不知道大家周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我只想说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你就别再装逼了好吗” 我觉得这个观点特鸡肋。总是在埋怨别人装逼的人,大多数是因为自己的世界太小了。更多时候这些尤物们不是在装逼,而是他们对自己的要求更高。自己既然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这些目标,那就心平气和好好欣赏那些可以达到的人。把自己气得够呛还依旧是望其项背,何必呐。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纳达尔已经做得足够好的时候,他依旧为那些不可控的因素自责。在比赛中他向看台上他的叔叔也是他的教练托尼纳达尔抛去无助的眼神,像一个孩子,他不知道在大满贯决赛场上到底是该为了自己的健康前途考虑退赛,还是为了对手为了现场观众还有自己的信念坚持下来。他在之后的颁奖礼上也提到了那时的纠结。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但眼睛里也遗憾地闪着泪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处境从来都不懂。就像没法阻挡瘦子减肥、学霸学习一样,希望他走得更加遥不可及——今天的一切只是小小的障碍,心比天高,男孩别哭。